久别家乡的浪子礼庭,在老父弥留之际归来,父亲先是教导他“父母在儿不远游”,接着给他留下遗训:“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礼庭幡然悔悟。20年后,礼庭和儿子若燕一起在城里过着富裕的生活。若燕高官厚禄,终日与妻子周旋于达官贵人之间,忘记了为父母之责。在若燕为礼庭举行的豪奢寿筵上,礼庭望着窗外饥寒的穷人,潸然泪下,于是与老妻携全家迁往乡间,筹办慈善机构,收养孤儿寡老。不久,若燕因过不惯乡村的生活,决然携妻儿离去,礼庭的女儿因钟情于嫂子的表哥,也悄然出走。许多年后,礼庭的孙子玉堂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因若燕责备其不能克尽孝道,玉堂带着妻子来找祖父礼庭。出走的女儿也因被遗弃归来。礼庭因操劳过度,卧病不起,玉堂为了给礼庭治病,擅自动用慈善机构经费延医诊治,使礼庭病情有所好转。若燕夫妇亦于此时回来探望礼庭,并向父亲忏悔。礼庭遂于全家团聚时宣布由玉堂主持慈善机构工作,不料交代账目时发现玉堂擅用经费事,礼庭当众责备了玉堂,并宣布撤销委任。老人临终时,又将其父遗言告诫子孙:“把对个人的爱推及于人类。”《天伦》是 联华影业公司动用全部人力资力拍摄的影片。当时的评论认为,《天伦》用“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作题旨,“用新的理解来阐明儒家的仁术”,但是“脱离了一切社会条件是否可以虚构起理想中的‘圣贤之邦’呢?”“剧中主人公走上消极的良心主义之路,而没更进一步地揭开私有制度的罪恶,是一个悲惨的结局!”同时认为导演“在这样一个参差复杂的情节中,以他的运用蒙太奇的特长处理得有条不紊”,“得到摄影师黄绍芬的帮助,对于画面的构图的费心已得到预期效果”。伦理片一直是早期中国电影的一种重要类型,而其巅峰之作便是大导演费穆于1935年拍摄的《天伦》。《天伦》是一部配音歌唱、无声对白影片,陈义高深,曾被当时评论誉为“中国影坛一部稀有的作品”,“达到了中国默片的最高峰”。该片是导演费穆保存下来的最早的一部电影拷贝。但是,这并不是费穆执导的原本。在影片上映后,一位在华旅游的美国片商看中该片,经与 联华影业公司商洽后,租片至美国,由好莱坞一家独立制片厂对其进行重新剪辑、配乐,全片由十四卷缩减为七卷。1936年6月,该片在洛杉矶等地公映,成为由美国商人主动购去并作公开放映的第一部中国电影。而得以保留的拷贝,是好莱坞版的《天伦》,并非费穆原版的《天伦》。幸而由钟石根编写的《天伦》分幕剧本尚存,对比一下原剧本可知,第一次走出国门并“杀入”好莱坞的中国电影却被无情的阉割了。因剪辑过度,《天伦》的许多情节难以连贯,这尚可归咎于技术或某种实际需要(例如片长的要求)所致。但是,将一个悲剧结局硬剪成了一个好莱坞式的大团圆结局,却令人着实无法容忍。原剧本中,影片结尾一节是这样的:孙儿玉堂为了医治重病的祖父礼庭,亏空了孤儿院二百元,礼庭得悉后,指责玉堂的行为与土豪劣绅吸食民脂民膏来孝敬自己的父母没有两样。最后玉堂自首,礼庭在妻子、儿孙和众孤儿的默祷中含笑而逝。显然,从这样的《天伦》中,才能找到《小城之春》里边,观众所喜爱的费穆的影子——在一个看似平淡的主题和叙事中,蕴藏着种种不安和发人深省的矛盾。《天伦》的主题不是简单宏扬传统道德,而是借传统道德的主旋律探讨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的存亡。正如剧本结尾所暗示的,礼庭的含笑而死是代表着传统道德的实现还是永远的消逝呢?含笑而死是“天伦”的悲还是“天伦”的喜?开放式结局引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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