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笼罩着的夜晚，许茂刚刚睡下，突然院内传来一声惊叫。他急忙叫醒在里屋的九姑娘向外跑去。只见一个捂头盖脸戴猴帽的人疾速窜出耳房跑向院外。许茂来到耳房，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四姑娘，缓缓抬起他那双愤怒的眼睛。许茂这个勤劳善良的农民，一生养了九个女儿。他早年丧妻，一人把孩子们拉扯长大，为了使这个家能过上幸福的日子，他耗尽了全部心血。然而，十年动乱中，灾难屡屡落在他头上，使他失望，使他变得冷漠无情。夜里四姑娘的遭遇，在他心上又布下了一道阴影。第二天，工作组进村了。组长颜少春一踏进许茂家的院子，就深感自己不受欢迎。夜里，她见老汉咳嗽得厉害，主动端水送药。可许茂先是拒绝，而后又以钱买药。这一举动使颜少春认识到，这个村党群关系紧张，要好好从各方面进行一下整顿，以扭转这种局面。靠造反派起家的大队副支书郑百如，敏感地感觉到政治气候变了，主动向许茂赔情，要求与四姑娘复婚。许茂被搞得不知所措。连云场上，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拿着一罐菜油急着变卖，好用钱给孩子看病。许茂用低价买下。此时过来一个自称“管委会”的小胡子青年，抢走了他手中的油罐。当他要离开时，卖油的妇女领来一个壮实的汉子，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街上的人流堵塞了，愤怒的责骂声使许茂无地自容。站在人群中的郑百如见机行事，出现替他解了围。从未有过的耻辱使许茂从集上回来后一直坐卧不安。他从墙上摘下“全家福”照片，九个姑娘像九朵花一样，天真可爱，可是眼下：大女儿由于女婿金东水被批斗，一气之下含冤死去；温柔的四姑娘，几年前，郑百如强行占有了她，现在虽然离婚了，却变得冷漠寡言，“四姑娘偷人养汉”的谣言，不时在折磨着他；虚荣的七姑娘“耍”了一个朋友，竟是抢他油罐的那个小胡子；泼辣的三姑娘在队里开会时，大闹会场，惹得人人在议论；就连最温顺的九姑娘，在他从集上回来时，也对他大加指责。想到此，许茂流下了辛酸的眼泪。他摔碎了手中的“全家福”，扔掉了墙上的“爱社如家”奖状，然后向挂在房梁上的那根绳索走去。颜少春及时发现并解救了欲寻短见的许茂。她一席推心置腹的劝导，温暖了许茂老汉的心，使他看到了光明。许茂老汉变了，他的转变使女儿感到欣喜，大家高高兴兴地祝贺他的生日。就在这时，郑百如拿着一张报纸跑回家，对他的姐姐郑百香说：“你看，‘整顿就是复辟’，‘整顿就是翻案’。”雨雾再次使葫芦坝显得凄凉。站在岸边的许茂一家及群众，眼含着热泪送走了乘船撤离的工作组和颜少春 。